第一○五经(仙尼经):
经中大意:有外道沙门问佛有关人死后之去处的问题,佛说有常见、断见、中道三师,而我慢就是相续之因。
在某一时期,佛陀居止于王舍城的竹林精舍。佛陀住止之处,前来拜访的人自然很多,而绝大多数的拜访者,都是带着仰慕和疑问而来。有一天,一位名叫“仙尼”的外道出家人,也来向佛陀提出一个很有趣的问题。这个问题就是:我们人类(众生)命终之后,究竟生往何处呢?
对于这个问题,我想古今中外的哲学家与思想家们,都在不停地关注、探讨这个问题。我们生从何处来,死往何处去?大约所有的宗教,都会将“生”与“死”列为其教理学说的头等大事。在佛陀时代,当时比较有名的几大学说教派,一般而言就是所谓的“六师外道”。我们将其称作“外道”,并不是说它们的学说有多么的邪恶,只能说这些学说与佛教的根本教义并不相同,有所差别而已。用现在的眼光看六师外道,其实他们各自的主张,也有其合理的、有价值的一部分,并非完全一无是处。在对待生死,尤其是死后魂归何方,六师都并没有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。在那些外道们看来,他们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,佛陀却似乎很是在行,因为在他们的眼中,佛陀经常为弟子信记说“某生彼处、某生彼处”,由此可以得出“佛陀神通广大”的结论。那么佛陀从什么地方获得这种奇特高超的“法术”呢?这也是这位外道沙门一直想知道的问题。因此为了弄个究竟,他特地赶到佛所,向佛请教“云何沙门瞿昙得如此法”?
佛陀回答说:“汝莫生疑。以有惑故,彼则生疑。”佛陀说,世间有“三种师”,此三种分别为:
第一种师:“见现在世真实是我,如所知说,而无能知命终后事,是名第一师出于世间。”
第二种师:“见现在世真实是我,命终之后亦见是我,如所知说。”
第三种师:“不见现在世真实是我,亦复不见命终之后真实是我。”
佛陀对上述三种师进行评析:
第一种师,乃“断见”论者;
第二种师,乃“常见”论者;
第三种师,乃“正见”论者。
1、断见。所谓断见,我在上面的文章中已经有所涉及。持这种观点的人,认为自己在现世之中,凡是眼中所看到的,心中所想到的,乃至鼻中所能嗅到的,便是真实的,存在的;当我们生命终结之后,这一切的一切,悉数归于消灭,再也不存在了。他们否定死后意识与灵魂的存在,否定有来世与生死轮回,否定业力如影随形,否定因果报应。
2、常见。持这种观点的人,认为一切都是恒常的,万物中有一个主宰,人活着时拥有的一切,死后也同样可以拥有。比如说生前拥有荣华富贵,只要活着的人处置得当,死后或来生仍可以继续拥有高级的衣食享用。
3、正见。持此种见解的人,属于佛教觉悟者所持的正见。“不见现在世真实是我”,是现世中的“无我观”;“不见命终之后真实是我”,是未来世的“无我观”。而这种三世的无我观,是“如来、应、等正觉说,现法爱断、离欲、灭尽、涅槃”的正知正见。
实际上这种观点从表面上看起来,似乎很简单。一些学佛者十分自信,认为自己学佛已经好多年了,而且也很精勤,大部头经典都不知看了多少部,像“无我”这些基础性的名相,几乎再也不屑去谈论了。事实上佛教的“无我”,决不是我们想像的那般简单,绝大多数人(包括我本人在内),对于佛陀的“无我”正见的高妙奥义的理解,只是停留在皮毛阶段而已,远远没有达到实证实修的状态,甚至连大门都没有迈进。正如佛陀所说:“此甚深处,难见难知,应须甚深照微妙至到,聪慧所了”。真正的佛法决不是在搞“文字游戏”,中国禅宗所谓的“不立文字”,就是要求我们要抛弃所知障,而静下心来(息心)去实证实修,去塌实思惟观照。对于无修无证、口若悬河般地夸夸其谈,我们宁可不要。
那么,若要认识到“无我”,应从何处入手呢?佛陀在这里为我们交待得很清楚,就是要从观察体悟“五受阴”入手。在这个过程中,大部分人在佛陀的教诫下,尽解其义,于是证得了道果;而一部分人则部分(甚至一点也没有)了解,于是生起“我慢”。这种“我慢”的典型表现是:认为自己了掌握了修行的秘诀,甚至无惭无愧地自认为已证得了某个阶次的道果。我们甚至可以作如此归纳:之所以产生“常见”或“断见”,问题的关键,仍是出在“我慢”之上。正因为“我慢”没有根除清楚,才导致我们生起数不尽的邪知恶见,才导至我们生生不止,轮回不息,永无脱离之日。在于这种情况下,佛陀就会为这些弟子们授记,说某某弟子命终之后会生于某处;对于那些已了达真义的弟子,佛陀也会及时地为他们授记,称他们不再流转于生死,已经获得解脱。
在这部经中,我们可以得知,佛陀的授记,是严格控制对象的。其主要授记对象,乃是自己学修弟子。对于外道乃至普通民众,大多数并没有授记的必要。外道们每每见到佛陀为弟子们作出命种之后的某种预言,便误解为佛陀神通广大,能看透三世、望穿时空(实际上佛陀的确具备这样的神通)。外道们只注意到佛陀神通(授记)的一面,却没更进一步地认真考察佛陀的教理教义以及最高的说法旨趣。所谓“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”,其寓意大约也在乎此。(2月4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