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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的修行甘苦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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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的修行甘苦

  我出家开始修行后,先“解”而后“行”,信仰情操于是萌芽。我初开始修行时,会系念着世上一切悲苦、可怜的有情众生。他们有何可怜之处?所有的富贵人家到临命终时必得舍弃自己的豪宅,子孙为他的遗产而争夺。当我亲眼目睹这种现象时,心想:“嗯!我明白了”。这让我对贫富、慧愚皆产生同样的悲悯之心;原来世上每个人的命运都无有差别。

  反观我们的色身、世间情况和人类的生活时,厌离、冷静之心油然升起。回想我们选择出家及这种林中安住、修行的生活,继续增长觉醒、出离之心,我们的修行便有所进展。时时系念修行的道支,喜自会生起,遂令全身毛发直竖。与过去的生活相比,反观我们现在的生活时,心总充满欢喜。

  佛法成就了内心的充实感,可是我却无法向外人说明。我的内心明明惺惺,不论遭遇何种处境都充满警醒。我已获得一些佛法的智能,我的心清明而了解许多事理。我在出家生涯中体会到了一种真实不虚的满足与快乐。

  简单地说就是我深感自己与他人的不同。我是个成熟的普通人,然而却能这样的生活在森林里,不带丝毫懊悔和遗憾。当我看到他人成立家庭时,反觉得那才真是遗憾。经四下观察后,我心想,到底有多少人能像我这般生活?我对自己选择的修道生活产生了一份真实的信心和信赖,它护持着我,直至今日。

  最初,共有四、五位僧侣一起与我在巴蓬寺共住;我们患难与共。如今在我看来,佛教徒对修行大多不够认真。时至今日,当你走进寺院只能看到茅蓬、大殿、寺院环境和出家人,可是有关佛陀的教法核心却寻觅不着。我时常提及此事,这说来可真是可悲。

  过去我曾有一位重读书而轻实践的同参道友,为了深入巴利经、论的学海而远赴曼谷常住一段时间,直至去年终于完成学业,荣获毕业证书和同等学历的头衔。而我至今没有任何头衔。我在体制外学习,不断地观照事物和修行,所以至今仍不像他人一样拥有名位。在本寺中有平凡的出家人,虽说僧侣们不做太多的研究,但是对修行却很果决。

  原本是受母亲的邀请而来到此地。自我出世以来,她一直关爱护持着我,我却始终无缘回报她的恩情,因而心想来巴蓬寺就是对她的一种报恩方式。我和这块土地曾经有一段渊源。我记得,小时候曾听先父说阿姜 绍(阿姜 曼的老师)曾经来过此地,当时他亦前去听阿姜 绍说法。我年纪虽小,记忆却依旧深刻,不曾忘怀。

  先父不曾出过家,但却向我叙述他是如何礼敬这位禅僧。那次是他毕生第一次亲睹僧侣将所有的食物——米、咖喱、甜食、鱼通通搅和进钵里,然后持钵吃饭。此情此景他前所未见,不禁让他对这种僧侣产生了好奇。他在我年幼时向我叙述了这一段,说那是一位禅修僧。

  他将得“法”于阿姜 绍的事,娓娓述说给我听。他说阿姜 绍的教法很不凡,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。这便是曾到过此地的修行僧事迹。也因此当我自己外出修行时,内心总怀有一丝特殊的情感。每当我回忆起家乡的种种,总会想起这片森林。后来返回家园的时机成熟,我才在此常住下来。

  当时我从批本省(piboon)邀请了一位高阶的僧伽来共住,他却婉拒了。他来此一段时日后,就跟当地的居民说:“这不是我的地方”。后来,另外一位法师也来没多久就离开此地,我却继续住下来。

  那时候,这座森林真的很偏僻;离一切都很遥远,生活非常艰苦。林间四处是村民种植的芒果树,时时都有芒果熟透发烂。即便土地生长的地瓜烂在地上,我也不敢随便拾取。如果持钵走进森林,枝叶浓密到无一处可以放置钵具,我必须请村民在林间整出一块的空地。这是座没人敢进的森林,村民非常害怕这个地方。

  当时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。村民对禅修僧的生活毫无所悉。我就这般独自在此生活了两年后,才有几位早期的弟子随我一起共住。

  我们那时候过着非常简朴而安静的生活。我们得到疟疾时,险些全部送命,但是就是不曾到过医院。因为我们已拥有了庇护我们的皈依,仰赖佛陀及其教法的修行之力。到了夜晚,森林里死寂一片,根本没人踏进此地。昆虫的鸣叫是此间唯一的声响,各个茅蓬遥遥分别坐落在森林四处。

  有一天夜晚,大概在九点钟左右,我听到有人正要往森林外走去。这位出家人因为严重高烧不退而害怕会死去。他不愿意孓然一身的在森林里死去。我于是说:“那好,我们想办法找个没病的来照顾有病的,不然同是病人,如何能照顾彼此”?事情也只能这样,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药物可以用来治疗。

  当时我们只有“波拉沛”(Borapet 一种极为苦涩的药用蔓生植物)煮来饮用。如果我们在午后说:“准备一杯热饮来喝吧”时,没什么别的,指的就是“波拉沛”。每个发高烧的人除了喝“波拉沛”外,别无其它。我们并没有向任何人求取任何东西。如果有僧侣病的不轻,我会告诉他们:“别害怕,莫担忧,你如果真死了,哪儿也不需要去,我会亲自为你在这寺里就地火化。”我们那时就这么当机立断。这番谈话为他们带来心力,以克服强大的恐惧之心。

  当时的严峻形式,居士们大多不知道,还继续送我们“帕拉”(当地的主食——腌鱼肉)。那是以生鱼腌制的,我只能搅拌一下,看看它是怎么做的,然后便将它搁置一旁。

  接下来的情况依然艰辛,我们没有今日这般优渥条件。总之,根本没人知道我们的处境。然而,我们这些至今尚存的出家僧伽以及修行中,仍保留着一份遗产。那便是:雨安居后,我们可以就地(寺院里)做云游行脚的头陀行。我们可以走进静谧的森林静坐,偶尔集会一处,在我略作开示后,大家再各自回到森林中继续坐禅、经行。我们在干爽的季节里修行,不需四处觅寻可供修行的森林,因为此地对我们而言,便已具备适当的修行条件。我们就在此地延续头陀的苦行。

  这些时日,只要雨安居一过,每个人都想外出行脚,但效果往往适得其反。保持对修行的平稳和热诚很重要,以致逐步认清自己的烦恼。这是种正当而真挚的修行方式。过去的修行可难多了。一如所谓的:我们是为了不再做人而修行的。所以为了出家,“人”必得先死去。我坚持严守戒律,以使众人对自己的作为都能心存惭愧。工作时,不论汲水或扫地,都听不到僧侣的攀谈声,即使在洗钵也寂然无声。话说今天,有时我必须叫人去叫他们别攀谈外,得顺便弄明白一阵轰乱的原因。因为他们吵到无法想象的地步,我还以为他们在外头上演全武行呢。我因此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禁止他们散心杂话。

  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需要交谈。他们一旦吃饱后,便因舒适而散漫不经。我总是不时强调:“托钵回来后,要禁语!”如果有人问你为何不说话,就告诉他们:“我耳朵背。”否则,到时会变得像一群狂吠的狗。散心杂话会引生种种情绪,甚至演变成一场拳脚相向的戏码;特别是一天当中,大家都非饥即渴的时候——狗群一旦饥饿,烦恼特别活跃。

  我发现,人们并不全心全意投入修行。这种改变是我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。过去受过锻炼的修行人不但学有所成,也能照料自己。可是现代人光听到种种困苦便闻风丧胆,逃之夭夭了;这是难以想象的。只有把环境弄得舒适、方便些,大家才会对修行兴致勃勃,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过去,我们所以能体悟一些善法,乃是因为大家都全心全意投入修行之中的缘故。

  昔日在此修行的僧侣,在耐心与毅力上确实尽了力。自始至终,苦乐与共,对修行亦有所体悟。经数年的共修后,我认为送他们各自回家乡建寺弘法的时机已然成熟。

  你们后期才来的人很难想象我们的来时路,我不知道能向谁倾诉。当初的修行非常严苛,耐心跟毅力是陪伴我们度日最重要的条件。没有人抱怨过当时的艰困环境。如果我们只有白饭可吃,也无怨言。吃的时候寂然无声,从不对食物的美味与否做任何讨论。“波拉沛”是我们仅有的热饮。

  曾有一位僧侣到泰国中部时喝过咖啡,回程时顺道带了一些居士所供养的回来。就那么一次,我们品尝到了咖啡的滋味,可是却无糖可添加,没人对此有任何怨言。我们哪儿来的糖呢?这下可真是在喝咖啡了,因为无糖可加。由于我们全得仰赖居士的供养,自然希望别让他们因自己而受累,所以不会主动向他们要求什么。于是我们就这样无为而为,并在遭遇任何困境时,咬紧牙根。

  有一年,潘先生、郑太太二位居士加入了出家行列。他们来自府城,不曾经历这种无为而为、忍受困苦、日中一食、从师所教和奉行戒律的生活方式。只因听说他们的甥侄在此修行,便也决定到此地出家修行。他们出家后,马上有友人带给他们咖啡和糖。他们虽然深居森林里禅修,却仍习惯早起从事活动前,先来杯牛奶咖啡。就这样,他们的茅蓬里便贮积了不少咖啡和糖。可是问题来了,我们在早课及禅坐后,必须马上准备外出托钵,无暇让他们泡咖啡。一段时日后,他们才搞清楚状况。潘先生开始来回踱步,思索办法。他寻不到一处可泡咖啡的环境,也没有可为他冲泡并供养他的人选。最后,只好把咖啡和糖送到寺里的大寮里搁置着。

  他来这儿常住后,亲眼目睹寺里的环境条件,以及禅修僧的生活方式,可真把他难倒了。有一位与我关系颇深的长辈也在同年因俗事未了而还俗,这对他是好的。

  这件事后,我们有幸首次得到冰块,偶尔也有些糖可用。当郑太太到了曼谷后,提及我们的生活境遇时,往往泪如泉涌。不曾亲睹禅修僧生活的人,根本无从想象。日中一食是否有助修行?我不知该怎么说。

  在家居士在我们托钵时,除了米饭外,会额外供养一包包的辣椒酱给我们。不论托了什么回来,都会平均分配来食用。不管是否有个别喜好的菜色,或是可口与否,从来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;除了果腹以饱足外,更无所求。一切从简,饭菜等不以碗碟分类,一概倒入钵中食用。

  不曾有访客到访。到了夜里,大家各自回到茅蓬修行。即便是狗也受不了这个地方。茅蓬与茅蓬间相隔甚远,离共修的场地也不近。一天下来该做的都办妥后,我们便各自散开,隐入森林茅蓬中。这让狗儿们对此处非常没安全感,只好尾随着僧人,到他们森林里的茅蓬去。可是他们一旦上到阁楼里,狗儿便寂寞而惊慌起来,于是又再去找另一僧人,但那僧人最后还是没入茅蓬中。

  那连狗都待不住的地方,却是我们修禅的生活所在。我时而回想:连狗都受不了的地方,我们竟住得下去!如此乖僻偏激,这使我也有点郁郁寡欢。

  此外还有种种困难......我们虽然在发烧中度日,可是却都在面对死亡中活了下来。除了要面对死亡,还得克服诸如饮食粗陋等诸多艰困;但我们从来不以为意。每当我回顾过去,与今相较,真是天地悬殊啊!

  从前我们没有碗碟,所有食物一概往钵里倒。今天这可就不成了。所以,如果有一百个出家人吃饭,事后就需要五位居士来洗碗碟。有时候,开示的时间到了,他们手上还洗个不完。这只把事情复杂化了,我不知该如何处理,就把它留给你们,让你们用智慧想想。

  这是没完没了的。善于抱怨的人,不管环境条件改善了多少,还是会找借口说上两句。结果,僧侣们对食物的味道和香气产生莫大执着。有时,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谈到云游苦行的境遇。“啊,那里的食物真是棒极了!我行脚到南部海岸时,吃到好多虾子!还有大尾的深海鱼喔!”这是他们的谈话内容。当心思全放在这些事物上时,很容易执着并落入食物的欲望之中。放纵的心不但散乱还会沉溺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及种种观念当中,造成修习佛法的障碍。当他们都执着于味觉时,会使得老师教导的正道滞碍难行。好比养狗。如果只以白饭喂食,它会长的健康强壮。哪天你在白饭上头浇以可品的咖喱酱,喂它个一两天后,它从此不会再正视白饭一眼。色、声、香、味等都是在削弱佛法的修行,会造成种种害处。我们在座每一个人若不好好思惟反省袈裟、钵具、居所和医药等四事供养的用意所在,佛道是无法开花结果的。你们仔细看看,只要世上的物质有多进步、发达,人类的烦恼和痛苦就有更多成长。这情况发展年深月久,想在当中寻得一条解决办法,几乎不可能。因此我说,你们到寺院时往往只看到出家人、寺院建筑和茅蓬,却不见佛陀的教法。“教法”正如此趋于式微,并不难察见。

  所谓真正直接教众生以诚实、正直和慈悲对待的“教法”已混淆不清,甚至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却是忧悲苦恼。当初与我共同修行多年的人,至今依旧精勤不懈。但是二十五年后,我在此地所见的,无不怠惰于修行。今天修行人不但没勇气要求自己,亦无精进修行的气概。他们害怕苦行。过去我们只知往前冲就对了。僧侣间有时会断食数天或一周,以求一睹及锻炼自我的内心——它如果冥顽不灵,就抽打它。身心是相互作用的。在修行尚未娴熟前,身体太胖、太散漫会不易掌控心。星星之火加上风的助兴,能使大火蔓延、宅舍付之一炬。事情总是这样。从前我提出少吃、寡言、少睡,僧侣无不打从心底领受。可是今天说这些话,在修行人的心里好像不怎么认同。“我们自有方法。修行何须如此严苛和受苦?这是种苦行,非佛所谓中道。”只要有人做此言论,大家无不拥戴。他们个个非饥即渴,我还能对他们说什么?我一直试图要纠正这种心态,只可惜当前的情况已发展成如此。

  因此要请在座各位强化、稳固自己的心。今天,各位自各分院齐集在此,来向我这位师父作礼,为同是法友而聚会,所以我在此供养各位一席修行之道的教法。从恭敬中修行是最上法。人与人之间若存有真诚的敬重,就能彼此和谐,没有争吵和杀戮。恭敬修行道上的师父、戒师或老师,能令我们开花结果,佛陀亦为此而欢喜赞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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