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菡萏逸香
阿迦曼尊者讲 曾银湖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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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菡萏逸香
  阿迦曼尊者讲  曾银湖译
 
 
  佛法无边,汪洋浩瀚;我们现在所辑选的,不过沧海一栗。
 
  (1)佛教的心性要义(罗候罗化普乐法师博士)
  <佛教的心性要义>,文简意赅,对初学佛教的人,启发良多。从「正知」到「正见」而言,<佛教的心性要义>实在是学佛者最好的初阶。
 
 
  佛陀,姓乔答摩,名悉达多,西元前六世纪顷生于北印度。父亲净饭王,是释迦国(在今尼泊尔境内)的君主。母后叫做摩耶夫人。根据当时的习俗,佛在很年轻- - -才十六岁的时候,就和美丽而忠诚的年轻公主耶输陀罗结了婚。青年的太子在皇宫里享受着随心所欲的豪侈生活。可是,突然之间,他见到人生的真相和人类的痛苦,就下定决心要找出一个方法,来解决这及世间的苦恼。在他二十九岁那年,他的独生子罗侯罗刚出世不久,他毅然离开王城,成为一个苦行者,以寻求他的答案。
 
  苦行者乔答摩在恒河流域行脚六年,参访了许多宗教界的名师,研习他们的理论与方法,修炼最严格的苦行。这一切都不能使他满意。于是他放弃了所有传统的宗教和它们的修炼方法,自己另辟蹊径。有一天晚上,坐在尼连禅河边佛陀迦耶(在今比哈尔邦内伽耶地方)一棵树下(这树从那时起就叫做菩提树- - -智慧之树),乔答摩证了正觉。那时他才三十五岁。之后,人家就都叫他做佛陀- - -觉者。
 
  证了正觉之后,乔答摩佛陀在波罗奈附近的鹿野苑(今沙纳特地方)为他的一群老同修- - -五个苦行者,作第一次的说法。从那天起,凡经四十五年之久,他教导了各种阶层的男女- - -国王、佃农、婆罗门、贱民、巨富、乞丐、圣徒、盗贼,对他们一视同仁,不存丝毫分别之心。他不承认社会上阶级区分。他所讲的道,对准备了解并实行它的一切男女,全部公开。
 
  佛教的心性要义
  在所有的宗教创始人中,佛(假使我们也可以用世俗所谓的宗教创始人来称呼他的话)是唯一不以非人自居的导师。他自承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,不若其他宗教的教主,或以神灵自居,或自诩为神的各种化身,或则自命受了圣灵的感动。佛不但只是人类的一员,而且他也从不自称曾受任何神灵或外力的感应。他将他的觉悟、成就、及造诣,完全归功于人的努力与才智。人,而且只有人,才能成佛。只要他肯发愿努力,每一个人身内都潜伏有成佛的势能。我们可以称佛为一位卓绝群伦的人。因为他的「人性」完美至极,以致在后世通俗宗教的眼光中,他几乎被视为超人。
 
  依照佛教的看法,人类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。人是自己的主宰,在他上面再没有更高级的生灵或力量,可以裁决他的命运。
 
  「人应当自作归依,还有谁可以作他的归依呢?」佛曾经这样说过。他训诫他的弟子们,当自作归依,切不可向任何人求归依或援手。他教导、鼓励、激劝每一个人要发展自己,努力自求解脱;因为人的努力与才智,足可自解缠缚。佛说:「工作须你们自己去做,因为如来只能教你们该走的路。」我们把佛叫做「教主」,意思是说他是发现以及指点我们解脱之道- - -涅槃- - -的人而己。这道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践履的。
 
  在这条责任自负的原则下,佛的弟子们是自由的。在大般涅槃经中,佛说他从不想到约束僧的(和合僧团)他也不要僧伽依赖他。他说在他的教诫中,绝无秘密法门。他握紧的拳中,并没有隐藏着东西。换言之,他一向就没有什么「袖中秘笈」。
 
  佛准许他的弟子们自由思想,这在宗教史中是向所未闻的。这种自由是必要的,因为,根据佛的话,人类的解脱全赖个人对真理的自觉,而不是因为他顺从神的意旨,行为端正,因此靠神或其他外力的恩典,而得到解脱以为酬庸。
 
  佛有一次到憍萨罗国一个叫做奇舍子的小镇去访问,那镇上居民的族姓是迦摩罗。他们听说佛来了,就去拜见他,向他说:「世尊,有些梵志和出家人来到奇舍子,他们只解说弘扬他们自己的教义,而蔑视、非难、排斥其他教义。然后又来了其他的梵志出家人,他们也同样的只解说弘扬他们自己的教义,而蔑视、非难、排斥其他教义。但是对我们来说,我们一直都在怀疑而感到迷茫,不知道在这些可敬的梵志方外人中,到底谁说的是真实语,谁说的是妄语。」
 
  于是佛给了他们如次的教诫,在宗教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:「是的,迦摩罗人啊!你们的怀疑,你们的迷茫是正当的;因为对于一可疑的事是应当生起怀疑的。迦摩罗人啊!你们要注意不可被流言、传说、及耳食之言所左右,也不可依据宗教典籍,也不可单靠论理或推测,也不可单看事物的表象,也不可溺好由揣测而得的臆见,也不可因某事物之似有可能而信以为实,也不可作如此想:「他是我们的导师。」迦摩罗人啊!只有在你自己确知某事是不善、错误、邪恶的时候,你才可以革除他们。。。。。。而当你自己确知某事是善良的、美好的,那时你再信受奉行。」
 
  佛所教的尚不止此。他告诉他的比丘们:弟子甚至须审查如来(佛)本身。这样他才能充分的相信他所追随的师尊的真正价值。
 
  根据佛的教诲,疑是五盖(五盖为:1。贪欲2。瞋恚3。睡眠4。掉举5。疑)之一,能覆蔽人心,使不得如实见到真理,并能障碍一切进步。疑却不是一种罪恶,因为在佛教裹没有盲信这一条。事实上,佛教裹根本就没有其他宗教中所谓罪的观念。一切恶法的根本是无明与邪见。不可否认的是:只要有疑、迷惑、意志不定,就不可能有进步。但同样不可否认的,在没有确实明暸之前,疑是一定存在的。可是想求进步,就绝对必须袪除疑惑,又必须确实明了。
 
  叫人不怀疑,叫人必须要信,是没有道理的。仅仅说一声「我相信」,并不能表示你己有了知与见。一个学生做数学题目的时候,到了某一阶段,他不知道该怎样演算下去。这时他就生起疑虑与惶惑。只要此疑不除,他就不能进步。想进一步演算下去,他就必须解除疑惑。而解除疑惑的门径很多。仅靠说一声「我相信」或是「我不怀疑」,并不能解决问题。强迫自己去相信与接受某些不了解的事物是政治,不是宗教,也不是睿智。
  佛为人袪疑解惑,素极热切。就在他圆寂前几分种,他还数度要求他的弟子们,如果他们对他的教诫仍有所疑的话,应向他提出问题,而不要到后来再后悔没有把这些疑问搞清楚。可是他的弟子们都没有则声。那时他所说的话极为感人。他说:「假使你们因为尊敬你们的师尊而不肯提出问题的话,甚至有一个人肯告诉他的朋友也好。」(这意思就是说:他可以将所疑的告诉他的朋友,而由后者代他向佛发问。)
 
  佛不但准许弟子们自由思考,他的宽大为怀,尤令研究佛教史的人吃惊。有一次,在那烂陀城有一位有名而富有的居士,名叫优婆离。他是耆那教主尼干若提子(摩诃毗罗是耆那教创始人,与佛陀同时。可能较佛陀年龄稍大些。)的在家弟子。摩诃毗罗亲自选派他去迎佛,和佛辩论有关业报理论方面的某些问题,想将佛击败,因为在这些问题上,佛的观点与尼干若提子有所不同。可是出乎意料之外,讨论的结果,优婆离却相信佛的观点是对的,他老师的看法反而错了。所以他就求佛收他做佛的在家弟子(优婆塞)。但是佛叫他不要急于作决定,要慎重考虑一番。因为「像你这样有名望的人,审慎考虑是要紧的。」当优婆离再度表示他的愿望的时候,佛就要求他继续恭敬供养他以前的宗教导师们,一如往昔。
 
  在西元前三世纪顷,印度的佛教大帝阿输迦(阿育王),遵照佛陀宽容谅解的模范,恭敬供养他广袤幅员内所有的宗教。在他雕刻在岩石上的许多诰文中,有一则至今原文尚存,其中大帝宣称:「不可只尊重自己的宗教而菲薄他人的宗教。应如理尊重他教。这样做,不但能帮助自己宗教的成长,而且也对别的宗教尽了义务。反过来做,则不但替自己的宗教掘了坟墓,也伤害了别的宗教。凡是尊重自教而非难他教的人,当然是为了忠于自教,以为「我将光大自宗。」但是,相反的,他更严重地伤害了自己的宗教。因此,和谐才是好的。大家都应该谛听,而且心甘情愿地谛听其他宗教的教义。」
 
  在此,我们要加一句话,就是:这种富于同情了解的精神,在今天不但应当适用于宗教方面,也适用于其他方面。
 
 
  这种宽容与了解的精神,自始就是佛教文化与佛教文明最珍视的理想之一。因此,在两千五百年漫长的佛教史中,决找不到一个佛教迫害他教的例子。佛教也从来不曾因为弘法或劝人信佛而流过一滴血。它和平地传遍了整个亚洲大陆,到今天己有五亿以上的信众。任何形式的暴力,不论以什么为借口,都是绝对与佛的教诫相违背的。
 
  有一个时常问起的问题:佛教到底是宗教呢还是哲学?不管你叫它做什么,都无关宏旨。佛教仍然是佛教,不论你给它贴上什么样的标签。标签是不相干的。我们将佛的教诫称为「佛教」,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重要性。人们为它所取的名字,是不关紧要的。
 
  名字有什么相干?我们叫做玫瑰的,
  叫任何别的名字,仍然一样的芬芳。
 
  同样的,真理不需要标签。它既不是佛教的,也不是基督教的、印度教的、或是回教的。它不是任何人的专利品。宗派的标签,只是独立了解真理的障碍。它们能在人心中产生有害的偏见。
 
  这不仅在与理性和心灵方面有关的事情为然。即使在人与人的关系间,亦复如是。举例来说,我们遇到一个人,并不把他看成人类,而先在他身上加上一个标签,好比英国人、法国人、或是犹太人,然后将我们心中与这些名称有关的一切成见,都加在此人身上。而实际上,这人可能不含有丝毫我们所加于他身上的种种属性。
 
  人类最喜欢有分别性的标签,甚至于将各种人类共同具有的品性与情感也加上了标签。因此,常常谈到,比方说,各「标」的慈善事业:好比佛教慈善事业,或者基督教慈善事业,而藐视其他「商标」的慈善事业。可是慈善事业实在不能分宗派;它既非基督教的、佛教的、印度教的、也非回教的。一位母亲对子女的爱是既非佛教的,也非基督教的;它只是母爱。人类的品性与情感如爱、慈、悲、恕、忍、义、欲、憎、恶、愚、慢等,都用不着宗派的标签;它们并不专属于任一宗教。
 
  有一次,佛在一个陶工的棚屋裹渡过一夜。在这棚屋里先到了一位年轻青的出家人。他和佛陀彼此并不相识。佛陀将此出家人端详过后,就这样想:这年青人的仪态举止都很可喜。我不妨盘问他一番。于是佛就问他:「比丘啊!你是在谁的名下出家的?谁是你的导师?你服膺谁的教诫?」「同修啊!」那年青人回答说,「有一位名叫乔答摩的释迦种的后裔,离开了释迦族做了出家人。他声名远扬,据说已得了阿罗汉果,是一位觉行圆满的尊者。我是在那位世尊名下出家的。他是我的师傅,我服膺他的教诫。」
 
  「那位世尊、阿罗汉、觉行圆满的尊者,现在住在那里呢?」
 
  「在北方的国土中,同修呀,有一个城市叫做舍卫。那位世尊、阿罗汉、觉行圆满的尊者,现在就住在那裹。」
 
  「你见过他吗,那位世尊?如果你见到他,会认识他吗?」
 
  「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尊。假使我见到他,也不会认识他。」
 
  佛知道这不相识的青年是在他名下出家的。他不透露自己的身份,说到:「比丘啊!我来将法传授与你吧。你留神听着!我要讲啦!」
 
  「好的,同修!」年青人答应道。
 
  于是佛陀为这年青人讲了一部极其出色的解释真理的经(这经的要领,以后再行交代)。
 
  一直到这部经讲完之后,这名叫弗加沙的年青出家人才恍然大悟,原来那讲话的人正是佛陀。于是他站起来,走到佛陀跟前,匐伏在世尊足下,向世尊谢罪,因为他不明就里,竟把世尊叫做同修。他然后请求世尊为他授戒,准他参加僧伽。
 
  佛问他有没有准备衣(比丘应备三衣一,是用来乞食的)。弗加沙回说没有。佛说如来不能为没有的人授戒。弗加沙闻言就出去张罗衣,但不幸被一母牛角触致死。
 
  后来这噩耗传到佛处。佛即宣称弗加沙是一位圣者,已经澈见真理,得不还果,在他再生之地,即可得阿罗汉果,死后永不再回到这世界来。(阿罗汉是已从各种染污不净法如贪欲、瞋恚、不善欲、无明、贡高、我慢等得到解脱之人。)
 
  这故事很清楚的说明弗加沙听佛说法,就了解佛所说义,他并不知道说法的是谁,所说的是谁的法,却见到了真理。只要药好,就可治病。用不着知道方子是谁配的,药是那里来的。
 
  几乎所有的宗教,都是建立在「信」- - -毋宁说是盲信- - -上的。但是在佛教里,重点却在「见」、「知」与「了解」上,而不在「信」(相信)上的。巴利文佛典里有一个字sad-dha(梵文sraddha),一般都译作「信」或「相信」。但是sa-ddha并不是单纯的「信」,而是由确知而生之坚心。只是在通俗佛教以及在经典中的一般用法方面来说,saddha确含有若干「信」的成份。那是指对佛、法、僧的虔敬而言的。
 
  根据西元四世纪顷的大佛教哲学家无着的说法,信有三种形态:(一)完全而坚定的确信某一事物的存在,(二)见功德生宁静的喜悦,(三)欲达成某一目的的深愿。
 
  不论怎样解释,多数宗教所了解的信(相信),都与佛教极少关涉。
 
  一般「相信」之所以产生,全在无「见」;这包括一切见的意义在内。一旦见了,相信的问题即告消失。如果我告诉你:我握紧的掌中有一颗宝石,这就产生了信不信的问题,因为你看不见。但是如果我张开手掌让你看这宝石,你亲见之后,相信的问题就无从产生了。因此,在古佛典中有这样一句话:「悟时如掌中珍(或作庵摩罗果)。」
 
  佛有一位叫做谟尸罗的弟子。他告诉另外一比丘说:「沙卫陀同修啊!不靠礼拜、信(相信),没有贪喜偏爱,不听耳食之言及传说,不考虑表面的理由,不耽于揣测的臆见,我确知、明见、生的止息即是涅槃。
 
  佛又说:「比丘们啊!我说离垢袪染,是对有知有见的人说的,不是对无知无见的人说的啊!」
 
  佛教的信永远是个知见的问题,不是相信的问题。佛的教诫曾被形容为ehipasika,就是请你自己「来看」,而不是来相信。
 
  在佛典里,说到证入真理的人,到处都用「得净法眼」一词。又如「他已见道、得道、知道,深入实相,尽袪疑惑,意志坚定,不复动摇。」「以正智慧如实知见。」谈到他自己的悟道时,佛说:「眼睛生出来了,智慧生出来了,善巧生出来了,光明生出来了」。佛教里一向是智慧得正见,而不是由盲信而生信仰。
 
  在正统的婆罗门教毫不容情地坚持要相信,并接受他们的传统与权威为不容置疑的唯一的真理的时代,佛这种态度日益受人激赏。有一次,一群博学知名的婆罗门教徒去拜访佛,并与他作了长时间的讨论。这一群人中有一位十六岁的青年,名叫迦婆逿迦。他的心智是公认为特别聪颖的。他向佛提出了一个问题。
 
  「可敬的乔答摩啊!婆罗门教的古圣典是经过往哲口口相传,直至于今从未中断的。关于这个,婆罗门教徒有一个绝对的结论:只有这才是真理,余者皆是假法。可敬的乔答摩对这点有什么话说吗?」
 
  佛问道:「在婆罗门教徒中,有没有一个人敢说他己亲身确知确是只有这才是真理,余者皆假?」
 
  那年青人倒很坦白。他说:「没有!」
 
  「那未,有没有一位婆罗门的教师,或是教师的教师,如此上溯至于七代,或是婆罗门经典的原著作人,曾自称已知已见只有这才是真理,余者皆是假法?」
 
  「没有!」
 
  「那末,这就像一队盲人,每一个都抓住了前面的人。第一个看不见,中间的看不见,最后的也看不见。依我看来,婆罗门教徒的情形正与一队盲人相仿。」
 
  然后佛给了这群婆罗门教徒一些极为重要的忠告。他说:「护法的智者,不应作如是的结论:只有这才是真理,余者皆假。」
 
  那年青的婆罗门就请佛解释应如何护法。佛说:「如人有信仰,而他说这是我的信仰,这样可说是护法了。但这样说过之后,他却不可进一步的得出一个绝对的结论:只有这才是真理,余法皆假。换言之,谁都可以相信他所喜爱的。也可以说「我相信这个」。到此为止,他仍是尊重真理的。但是由于他的信仰,他却不能说惟有他所相信的才是真理,而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。」
 
  佛说:「凡执着凡一事(或见解)而藐视其他事物(见解)为卑劣,智者叫这个做桎梏(缠缚)
 
  有一次,佛为弟子们说因果律。他的弟子们说他们己看见了,也明白暸解了。于是佛说:「比丘们啊!甚至此一见地,如此清净澄澈,但如你贪取它,把玩它,珍藏它,执着它,那你就是还没有了解凡所教诫,只如一条筏,是用来济渡河川的,而不是供执取的。」
 
  在另一经里,佛曾解释这则有名的譬喻。就是说:「他的法好比是一条用以渡河的木筏,而不是为人执取,负在上用的。」
 
  他说:「比丘们啊!有人在旅行时遇到一大片水。在这边岸上充满了危机,而水的对岸则安全无险。可是却没有船可渡此人豋上那安全的彼岸,也无桥梁跨越水面。此人即自语道:此海甚大,而此岸危机重重,彼岸则安全无险。无船可渡,亦无桥梁。我不免采集草木枝叶,做一只木筏,藉此筏之助,当得安豋彼岸,只须胼手胝足自己努力即可。于是那人即采集了草木枝叶。由于木筏之助,他只赖自己手足之力,安然渡达彼岸。他就这样想:此筏对我大有助益。由于它的助,我得只靠自己手足之力,安然渡达此岸。我不妨将此筏顶在头上,或负于背上,随我所之。」
 
 
  「比丘们啊!你们意下如何?此人对筏如此处置,是否适当?」「不,世尊。」「那末,要怎样处置这筏才算适当呢?既已渡达彼岸了,假使此人这样想:这筏对我大有助益。由于它的助,我得只靠自己手足之力,安然抵达此岸。我不妨将筏拖到沙滩上来,此人的处置其筏,就很适当了。」
 
  「同样的,比丘们啊!我所说的法也好象木筏一样,是用济渡的,不是为了负荷(巴利文原字义作执取)的。比丘们啊!你们懂得我的教诫犹如不筏,就当明白好的东西(法)尚应舍弃,何不好的东西(非法)呢?」
 
  从这则譬喻,可以很清楚的了知,佛的教诫是用以度人,使他得到安全、和平、快乐、宁静的涅槃的。佛的整个教义都以此为目的。他所说法,从来不是仅为了满足求知的好奇。他是一位现实的导师。他只教导能为人类带来和平与快乐的学问。
 
  有一次,佛在乔赏弥(即今印度阿拉哈巴特附近)一座尸婆林中驻锡。他取了几张叶子放在手里,问他的弟子们道:「比丘们啊!你们意下如何?我手中的几张叶子多呢?还是此间树林中的叶子多?」
 
  「世尊!世尊手中只有很少几片叶子,但此间尸舍婆林中的叶子却确实要多得多了。」
 
  「同样的,我所知法,已经告诉你们的只是一点点。我所未说的法还多得呢。而我为什么不为你们说(那些法)呢?因为它们没有用处。。。。。。不能导人至涅槃。这就是我没有说那些法的原因。」
 
  有些学者正在揣测佛所知而未说的是些什么法。这是徒劳无功的。
 
  佛对于讨论不必要的形上学方面的问题不感兴趣。这些都是纯粹的臆想,只能制造莫须有的问题。他把它们形容为「戏论的原野」。他的弟子中似乎有几个人不能领会佛的这种态度。因为有一个例子:一个叫做鬘童子的弟子就曾以十条有名的形上学方面的问题问佛,并要求佛作一个答复。
 
  有一天,鬘童子午后静坐时,忽然起来去到佛所,行过礼后在一旁坐下,就说:「世尊!我正独自静坐,忽然起了一个念头:有些问题世尊总不解;或将之搁置一边,或予以摒斥。这些问题是:(一)宇宙是永恒的,还是(二)不永恒的?(三)是有限的,还是(四)无限的?(五)身与心是同一物,还是(六)身是一物,心又是一物?(七)如来死后尚继续存在,还是(八)不再继续存在?还是(九)既存在亦(同时)不存在?还是(十)既不存在亦(同时)不不存在?这些问题世尊从未为我解释。这(态度)我不喜欢,也不能领会。我要到世尊那里去问个明白。如果世尊为我解释,我就继续在他座下修习梵行。如果他不为我解释,我就要离开僧团他往。如果世尊知道宇宙是永恒的,就请照这样给我解释。如果世尊知道宇宙不是永恒的,也请明白说。如果世尊不知道到底宇宙是永恒不永恒等等,那末,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人,应当直说:我不知道,我不明白。」
 
  佛给鬘童子的回答,对于今日数以百万计,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形上问题上,而毫无必要地自行扰乱其心境的宁静的人,当大有裨益。
 
  「鬘童子,我历来有没有对你说过:来!鬘童子,到我座下来学习梵行,我为你解答这些问题?」
 
  「从来没有,世尊。」
 
  「那末,鬘童子,就说你自己,你曾否告诉过我:世尊,我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,世尊要为我解答这些问题。」?
 
  「也没有,世尊。」
 
  「就拿现在来说,鬘童子,我也没有告诉你:来我座下修习梵行,我为你解释这些问题。而你也没有告诉我:世尊,我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,世尊要为我解答这些问题。既然是这样,你这愚蠢的人呀!是谁摒斥了谁呢?
  鬘童子,如果有人说:我不要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,除非他为我解释这些问题。此人还没有得到如来的答案就要死掉了。鬘童子,假使有一个人被毒箭所伤,他的亲友带他去看外科医生。假如当时那人说:我不愿把这箭拔出来,要到我知道是谁射我的;他是剎帝利种(武士),婆罗门种(宗教师),吠舍种(农商),还是首陀种(贱民);他的姓名与氏族;他是高是矮还是中等身材;他的肤色是黑是棕还是金黄色;他来自那一城市乡镇。我不愿取出此箭,除非我知道我被什么弓所射中,弓弦是什么样的;那一型的箭;箭羽是那种毛制的;箭簇又是什么材料所制。。。。。。。鬘童子,这人必当死亡,而不得闻知这些答案。鬘童子,如果有人说:我不要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,除非他回答我宇宙是否永恒等问题。此人还未得如来的答案就已告死亡了。」
 
 
  接着佛即为鬘童子解释,梵行是与这种见解无关的。不论一个人对这些问题的见解如何,世间实有生、老、坏、死、忧、戚、哀、痛、苦恼。「而在此生中,我所说法可灭如是等等苦恼,是为涅槃。」
 
 
  「因此,鬘童子,记住我所解释的已解释了。我所未解释的即不再解释。我所未解释的是什么呢?宇宙是永恒?是不永恒?等十问是我所不答的。鬘童子,为什么我不解答这些问题呢?因为它们没有用处。它们与修炼身心的梵行根本无关。它们不能令人厌离、去执、入灭,得到宁静、深观、圆觉、涅槃。因此,我没有为你们解答这些问题。
 
 
  「那未,我所解释的又是些什么呢?我说明了苦,苦的生起、苦的止息、和灭苦之道。鬘童子,为什么我要解释这些呢?因为它们有用。它们与修炼身心的梵行有根本上的关联,可令人厌离、去执、入灭、得宁静、深观、圆觉、涅槃。因此我解释这些法。」
 
  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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