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世永嘉真觉禅师

师，讳玄觉，本郡人。丱岁出家，遍探三藏，精于禅观。后至曹溪，绕祖三匝。祖曰：「大德自何方来？生大我慢！」师曰：「生死事大，无常迅速。」祖曰：「何不体取无生，了无速乎？」曰：「体即无生，了本无速。」祖曰：「汝甚得无生之意。」曰：「无生岂有意耶？」祖曰：「无意谁当分别？」曰：「分别亦非意。」祖叹曰：「善哉！如是。」师参礼，告辞。祖曰：「少留一宿。」翌日下山，回温江，学者辐辏。后安坐示灭，谥无相大师，塔曰净光。着〈禅宗修悟圆旨〉，名〈永嘉集〉、〈证道歌〉。

赞曰

鉴在机先　气吞佛祖　振锡而来　适逢其主
机用超越　如缚猛虎　一宿便归　别开门户

或说偈曰
◎宣公上人作‧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四日

遍探三藏寻宝珠　普修万行展鸿图
生大我慢缘何故　去志迅疾胡太速
越宿下山且暂住　他日弘法莫胡涂
含笑而逝芳千古　证道歌留传亿秋

白话解

第三十四世「永嘉真觉禅师」，永嘉是个地名，永嘉县。那么后人因为恭敬这位祖师，所以称他叫「永嘉」，他的名字就叫「真觉」──真正的觉悟了。他着有《永嘉集》，又有〈证道歌〉。

师，讳玄觉，本郡人：这位禅师又叫玄觉，是温州永嘉县的人，俗家姓戴，戴氏人。

丱岁出家：「丱」音「贯」，四岁出家；比安安小一半，比果陀也小一半，就出家了。遍探三藏，精于禅观：「三藏」，就是经、律、论。他各处去研究经、律、论，对于天台宗的教观很有研究。

后至曹溪，绕祖三匝：以后到曹溪南华寺，这时候是六祖大师正在那儿升座说法呢，他绕着这个法座向右绕三匝──就像我们请法似的；他拿锡杖用力往地下这么一拄，就在那儿一站，好像很威风似的。

祖曰：大德自何方来？生大我慢。六祖大师看他这样子，说：「出家人三千威仪，八万细行，你也不讲威仪，三千威仪、八万细行你都没有；你今天站在这个地方，生大我慢，你逞什么英雄？」就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？为什么要这样子？

师曰：生死事大，无常迅速。永嘉大师就说，为什么要这样呢？就因为生死事大，无常是很快就来了。

祖曰：何不体取无生，了无速乎？六祖大师就说：「你为什么不明白这个无生，好来通达明了这个无常迅速呢？」

曰：体即无生，了本无速。永嘉大师又说：「本体本来就没有生；你若明了，就没有生了嘛！你若了了，还有什么无常迅速的呢？你不了，它才无常迅速呢；若明了了，就没有无常了！」

祖曰：汝甚得无生之意。六祖大师说：「啊，你很得到无生法忍，没有生死的这个意思了！」

曰：无生岂有意耶？永嘉大师说：「哦？无生还有个意吗？」问六祖。

祖曰：无意谁当分别？六祖大师说：「如果无生没有一个意的话，你分别的那个又是谁呢？你分别，就是第六意识嘛！」

曰：分别亦非意。永嘉大师说：「我这个分别，并不是那个意识来分别，是智慧。」

祖叹曰：善哉！如是。六祖大师很赞叹，就说了：「你很好了，是这样，是这样的。」

师参礼，告辞：永嘉大师和六祖大师说完这话，即刻把衣服整顿整顿，就叩头顶礼，要告辞走了。祖曰：少留一宿。六祖大师说：「你住一宿，不要这么快走！」那么永嘉大师就在这儿住一宿。一般人就给这件事取个名字，叫「一宿觉」，说是住一宿就开悟了。所以你谁到万佛城，不用一宿，一个时间就开悟了──你开悟你不吃饭就是饿。

翌日下山，回温江，学者辐辏：第二天就下山，回到温洲这个地方了，很多人都跟他学。「辐辏」，就是很多人来。

后安坐示灭：等到他圆寂的时候，盘起腿打上坐，就圆寂了。谥无相大师，塔曰净光：皇帝给他赐的号叫「无相大师」，那个塔叫「净光塔」。着〈禅宗修悟圆旨〉，名〈永嘉集〉、〈证道歌〉：着有一本书叫《禅宗修悟圆旨》，又名叫《永嘉集》；里边有一首〈证道歌〉。

赞曰

这个赞就说。

鉴在机先，气吞佛祖：他这就像镜子似的，明鉴契机在先，先就知道了。他这种气派，喝！甚至于把佛祖都给吞了。

振锡而来，适逢其主：来的时候用锡杖往地下这么一拄，正遇着这个作家了。

机用超越，如缚猛虎：「机」，就是他这个机；观机逗教，因人说法。「用」，就是他的妙用。他这个机和用超越一般人，就好像把猛虎给绑上了一样。

一宿便归，别开门户：住了一宿就回到温州去，又各处建立道场，教化众生。

或说偈曰

这个是多余的，本来有没有也不要紧的；不过愿意头上安头，就又作了一首不重要的偈颂。

遍探三藏寻宝珠：永嘉大师为什么要研究经律论三藏呢？他就要找这个衣里的明珠。

普修万行展鸿图：那么他看经律论所说的，要修六度万行；所以他就普修六度万行，学天台的止观。

生大我慢缘何故：以后他就到六祖大师那儿去，请六祖大师给印证。但是印证的时候，他就先到那地方右绕三匝，用一个锡杖往下这么一拄这个地，站在那个地方像个木头似的。

六祖大师一看他，说：「出家人应该有三千威仪、八万细行，你应该有一种礼貌。你站在这地方像个木头，又装什么英雄，逞什么豪杰啊？你生大我慢，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啊？」

他也没有答复为什么，就说：「生死事大，无常迅速。」六祖一听，这有点道理；所以六祖就问他：「你为什么不学这个无生法忍呢？你为什么不明了无常鬼这么迅速呢？」他这个生大我慢，就因为他生死未了，大事未明，所以也没有时间行礼了。你看他那个样子！

去志迅疾胡太速：六祖大师同他讲了之后，他明白了，给他印证这个心印妙法了。完了，就向六祖大师叩了三个头，即刻说：「我要走了。」六祖大师说：「你为什么要这么快走呢？来得也快，去得也快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快走呢？在这里住一宿吧！」

越宿下山且暂住：你等明天再下山了，今天在这住一宿，不要这么着急！你紧了就绷，慢了又松，不紧不慢才成功。六祖大师就叫永嘉大师不要那么慌，不要那么Nervous(紧张)，慌慌张张地，什么事情都耽误了，弄错了。

他日弘法莫胡涂：你今天在这里休息休息，等回去你弘扬佛法，你不要糊里胡涂的那么重的无明；要把无明破了，不胡涂。不胡涂就破无明了，无明破就不胡涂。

含笑而逝芳千古：永嘉大师以后坐那儿就圆寂了，千古都留芳，人人都说永嘉大师是个有功夫的人。

证道歌留传亿秋：他作这个〈证道歌〉：「君不见绝学无为闲道人，不除妄想不求真……。」留传千百世之后，人人都学习这个〈证道歌〉。所以各位看看，他四岁就出家；你们这些小孩子现在都不要带走了，都留这儿出家了。(众笑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──宣化上人‧一九八一年一月二十五日讲解